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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雪长津湖!这位新华社记者就是当时的战地记者(3)

文化 | 发布时间:2022-02-25 | 人气: | #评论#
摘要:翻过山顶开始下坡,队伍在跑更恰当点说是滚或者溜。人们的鞋底结了厚厚一层冰,哪里站得稳,摔倒爬起又摔倒,一路铁锨、步枪撞得叮当响,屁股跌得

  翻过山顶开始下坡,队伍在跑——更恰当点说是“滚”或者“溜”。人们的鞋底结了厚厚一层冰,哪里站得稳,摔倒爬起又摔倒,一路铁锨、步枪撞得叮当响,屁股跌得生疼。战士们咒骂着,取笑着。有的人还在计算跌了几跤:“14个啦,哎呀……”话未说完,又跌了一跤。滑下山来,是一块平坡,人们像脱缰的马,欢跳起来。可是,转过一片树林,一座大山又拦住去路。

  这里的山是如此众多、险恶。大雪覆盖着,白皑皑得像堆叠起来的馒头,爬呀爬呀,满以为到了山顶了,哪想转过一个崖头或树林,山路又向上伸延了,好像永无尽头似的。我身上汗水浸透了棉袄,两条腿酸软发抖,只有喘息的份儿,心里一个劲想:“快到了吧,快到了吧!”看路边厚厚的雪,似乎也不寒冷冰冻了,毛茸茸的像一团棉花,真是想躺上去,舒舒服服地睡他一觉,该有多好!可是不行,还得走。我身上只有一个装笔记本、稿纸的挎包和一根5斤重的粮袋,一支手枪,战士却还有支7斤重的步枪、4颗手榴弹、军用小铁锨、背包,多我几倍的重量。那夜行军的艰辛,也是多我几倍!

  即使在这样艰难的行军中,我们的队伍中也还有乐观的、欢快的声音,尽管人们都在气喘吁吁。

  人们说着、走着、喘着,又翻过一座山。

  东方现出鱼肚白,前方山背后传出隆隆炮声和爆炸的闪光。一架敌机从我们头顶掠过,疲劳的队伍顿时活跃起来,前边传来口令:“跟紧,肃静!”狭窄的山道上,挤成三行、四行,人们跑步前进。我们的部队像一支脱鞘的利剑,穿越黑夜,穿越密林,穿越高山,向着敌人刺去。

  攻击下碣隅里

  在仗打起来不久,我遇到新华社三野总分社20支社、兼20军军报的记者华敏,从那天起一直到这次战役结束,我们一直在一起。

  我们到达下碣隅里,正是28日清晨7时。战斗已进行了13个小时。天蒙蒙亮,敌机群已经出动。它们呼啸着从我们头顶掠过,在这一片山岭上空打转,乱丢炸弹,还俯冲下来扫射。有几片松林烧起大火,可是,我们的部队仍然若无其事地、大队大队地沿着山边小路涌向枪炮声激烈的前方。战士们把棉袄、棉裤反穿着,几乎和雪地一样颜色。步枪、机枪上插着松树枝,远望去,像一行行小树在雪地上移动。

  一切预示着,今天白天还将有一场恶战。

  顺着一条窄窄的山沟,我们走进一座矮矮的朝鲜木屋。嗬,满屋都是人,满屋都是烟气、蒸气。灶旁,炕上,地下,都是刚刚从一线给替换下来的战士,挤得满满当当。这些战士都像从泥沟里捞上来的,全身湿漉漉的,不少人棉衣撕裂露出棉花,这是一夜在雪地里摸爬滚打留下来的印记。灶膛里干柴在哔哔啪啪地烧着。他们有的双手提着鞋子在烘烤,有的把一双光脚伸到火门上。尽管他们满脸疲惫,但一夜血战的兴奋仍未褪去,都在叽哩呱啦地讲着刚刚过去的战事。

  我们询问昨夜战事,一位坐在灶门口的方面孔战士说:“嗬,这一夜杀了个痛快!”他脖子负了伤,缠着白纱布,正在吃炒面,满嘴的白粉。可提起战事,他话匣子打开了。

  “号令一下,我们排就沿着山脚冲上去了。那雪真厚,齐膝盖深。河对岸就是敌人的帐篷,向这边打枪。我们没管它,就扑过河去。河里冰不厚,可雪盖着,分不清哪是河,哪是岸。不少人掉进冰洞里,半截腿浸满了水,两只脚麻木了。哪还顾得上这些,爬上岸,裤子下半截结了冰,硬邦邦的,跑起来‘克朗克朗’直响,碰得脚脖子生疼。以后,它自个儿齐爽爽掉下来了。你看——”他站起来,果然膝盖下面的裤腿全没了。他自嘲地哈哈大笑起来:“这倒好,省得裁了!”

  战士们纷纷讲述着战斗的经过,叙说着敌人的狼狈相,满屋是胜利后的喜悦。

  他们也谈到那些负伤和牺牲了的战友,小屋里的气氛严肃起来。灶火光亮中,我看到几个战士在抹眼泪,满脸的悲愤。一个战士说:“二排副可是好同志。没有完,这笔血债一定要美国人加倍偿还!”

  门打开了。通讯员走进来,说:“连长命令:各班马上集合,准备进入阵地!”战士们立刻跳起来,整备武器,涌出门去。步枪、冲锋枪把个门框撞击得哐哐直响。屋外细雪纷飞,远近岭坡上,都看得见部队构筑工事的行动。所到之处,都只一句话:准备战斗!

责任编辑:良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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